读文献 | 《讽刺、幽默和生态思想》
讽刺、幽默和生态思想
Satire, Humor and Ecological Thought
作者：Massih Zekavat
背景：Massih Zekavat（麦西赫·扎克瓦特）目前任职于伊朗亚兹德大学，研究兴趣为讽刺、生态批评和比较文学。本论文于2019年1月发表于 Neohelicon（《世界文学与比较文学评论》）。
文章一开始，作者就开宗明义，指出讽刺和幽默具有道德和政治功能，可以改变人的态度和看法，而环境意识的提高恰恰需要道德和政治上的责任感，因此，讽刺可以用来提高人的环境意识，引起人们对环境问题的关注，推动政策的制定和改变。
接下来，作者讨论了环境书写中缺乏讽刺的原因。一个原因是，“一篇文章在学术领域很可能被拒绝发表，如果它包含大量的幽默，因为一般认为幽默的过多使用会阻碍信息和科学交流”。另一个原因是，“讽刺在道德、伦理和政治上存在的矛盾性使得很多环保主义者不愿意使用”。
然而，作者认为，二者之间的矛盾——环境书写的严肃性和讽刺的争议性——可以通过采取不同种类的幽默得到化解。他引用了Hazlitt（1987）对幽默的分类。幽默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种幽默“浅薄短暂”（shallow and short-lived），无法激发观众的反思；第二种幽默“从荒谬或痛苦而生”（arising out of the improbable or distressing），更加深沉持久；第三种幽默“针对人可以改正的弱点和缺陷”。
很明显第一种幽默不适用于环境书写。第二种幽默将环境问题造成的痛苦呈现在观众面前，深受触动的观众由此抛弃原先的错误观念，改变自己的行为，所以这种幽默可以使用。第三种幽默将环境问题归罪于人类，在引人发笑的同时激起观众的愧疚之心，从而改变他们以人类为中心的态度，代之以环境友好的思想和行为。
之后作者指出了幽默研究中的狭隘和迂腐现象（narrow-mindedness and pedantry）。他认为当下的幽默研究不合时宜，忽视了包括环境在内的许多热点议题，并且，很多研究幽默的学者过度关注幽默的各项属性，忽略了它在现实生活中的指导意义。作者提出讽刺幽默研究应该和环境研究相结合（an alliance between environmental studies and satire and humor studies）。
接下来作者阐述了两位学者对二者结合的看法并指出了其中的问题。DiCaglio（2015）认为“讽刺可以让我们摆脱人类中心主义和生态中心主义二元对立的困境，走向反中心主义……揭露现有原则的缺陷并将其推翻……扰乱了人的空间感和身份感”。因此，“自然书写的反讽……适用于对生态的双重批判。它破坏了对位置概念的理解，让读者开始体验到生态所隐含的去人类思想”。然而作者认为，去人类固然使人不再凌驾于自然之上，但也剥离了人的施事能力。身份感的丧失和施事能力的剥离消弭了改变和修正的可能性。作者接着呈现了Peiffer（2000）的观点。她考察了美国自然书写中幽默缺乏的原因，认为幽默与严肃并不一定水火不容，（Seriousness does not necessarily contradict humor.）但是她依然认为自然书写中运用过多的幽默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危害。
在这一部分的最后，作者重申自己的观点，并详述了讽刺幽默研究和环境书写相结合的意义。一方面，环境书写中的讽刺幽默批判个人、公司或政府的态度和行为，推动他们做出改变。这样一来，讽刺在道德政治上的争议性就不足为虑了。另一方面，因为生态批评和幽默研究有许多相同的关注点，所以生态批评可以从幽默和讽刺的理论中汲取营养，开拓新的发展空间。作者特别提到了讽刺作品中自我与他人、主人与奴隶的辩证关系对推动环境人文学科、环境正义和生态女性主义的发展的意义。
在文本阐释部分，作者首先讲明了选取《南方公园》作为分析文本的原因。《南方公园》是一部极其成功却又颇具争议的动画喜剧，其中涉及到许多环境问题。它比起经典文学作品受众更广，在描述各种事件方面面临的限制较少，与当代社会和政治问题的联系更紧密。另外，在此前对《南方公园》的研究中缺少环境方面的相关研究。
接下来作者总结了《南方公园》中存在的三种类型的环境讽刺：第一种直接讽刺环境（direct environmental satire），旨在提高环境道德、鼓励改变；第二种针对环保主义者（组织和个人）（satire directed against environmentalists）；第三种将环境问题与其他相关问题联系起来，其中包括政治、经济、文化、种族、民族、科学和宗教（satire that links environmental issues with other adjacent concerns）。
对于第一种类型的讽刺，《南方公园》主要批判了人类中心主义和对动物权利的侵害。比如第二季第六集中，Jimbo和Ned在他们录制的节目中告诉观众，因为最近颁布的条文规定禁止因防御杀死动物，所以此前用来躲避法律惩罚的条款“它正向我们扑来”不再有效了，现在只能引用“控制数量”条款，即猎杀动物以免它们因数量过多食物缺乏而饿死。这种讽刺批判了人类中心主义，以及一些人不惜一切代价维护既得利益的丑恶嘴脸。
第二种类型的讽刺批判了一些环保主义者的愚蠢和社会政治上的无能。比如在第八季第八集中，一个动物保护组织P.E.T.A.声称自己代表不能为自己发声的动物，他们反对南方公园小学将牛作为吉祥物，在他们建立的避难所中，动物和蓬头垢面的人类一起生活，甚至同居和通婚。
第三种类型的讽刺注意到了忽视其他相关问题无法真正有效解决环境问题。第八季第七集中，来自3045年的未来人回到现在的南方公园找工作，因为未来污染严重，人口过密，人们找不到工作，非常贫穷。但是未来人的涌入抢了当地居民的饭碗，于是居民们提出了两种解决措施，一是加剧全球变暖，使地球在未来进入冰河时代；另一种措施是将所有人变成同性恋，禁止生育繁衍。最终，Stan想出了明智的解决办法：植树造林，回收废弃物，使用可再生能源，治理污染，创造一个环境美好的未来。这一集中的讽刺批评了过度保护甚至不人道的政策，凸显了包括人口过剩、全球变暖、环境破坏、能源资源浪费在内的各种问题。
分析完剧中三种讽刺后，作者再次回应了文章第一部分中认为幽默与严肃不相容的观点，他认为《南方公园》中的讽刺具有严肃性和哲学意味，不仅鼓励改变，而且深入揭示了人性和物种间关系的真相，因此，严肃的话题中可以使用幽默。不过，作者也提到观众对讽刺的理解可能会停留在表层，忽略了讽刺的真正目的，因此，讽刺作家要做的“不是描绘与自身不同的人，而是描绘与自身非常相似的人，然后试图在这种令人恐怖的相似中虚构出不同”。最后，作者呼吁生态批评要好好利用讽刺，而研究讽刺的学者也要放弃他们的迂腐，关注和发挥讽刺的社会和政治功能。
文字：宋瑜倩
编辑：宋瑜倩
审核：耿纪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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